27 May 2016

一時感觸

我看著測量血壓儀器上的數字。

我血壓怎那麼低?

媽用一種嚴峻又帶點擔憂的眼神看著我,說:

「你呀,給我多吃點肉,你看看你,血壓這麼低!」

冤枉啊,我幾乎可以自稱肉食動物了,血壓低和吃不吃肉有這麼大關係嗎?

最近外公的狀況已經愈發嚴重,醫生已經束手無策了。前些時候老爸說外公想吃什麼就給他買了,再沒必要戒什麼了。可現在的情況是,即使外公口裡喃喃著想吃什麼,食物送到他口中,他也吃不了幾口。

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孱弱的生命。外公的臉蛋已經完全的凹陷了,兩眼無神,灰濛濛的黯淡目光,半閉的眼皮,微張的嘴。我喊他:

「阿公!公!公啊!」

沒有反應。媽媽、阿姨們都說他已認不得人了。但我很不甘心啊,我在房裡看著昏昏欲睡的外公,二姨走進來喊了外公一聲:

「阿爸!」

「嗯哼!」外公像清喉嚨般,也算是應了一聲。

我就這麼站在外公房裡靜靜的看著他。我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見我,小時候媽媽就一直對我們說外公視力非常低弱,大概只能看見我們的影子,不太看得見我們的模樣。現在這種狀況之下應該更沒辦法看見我們了吧。外婆和媽媽阿姨們在客廳裡談著話,我深怕外公往後靠或者往兩邊靠的時候會不小心敲傷頭,一直待在房裡,靜靜望著他。他不時發出像嗑痰又像呻吟一樣的嗯哼聲。

我似乎不是那麼地擔心外公,在我眼前,更深的恐懼是「老」、「病」、「死」,外公讓我看到了這些。或許死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受著病痛的折磨在世間殘喘。我們都會老去,或許正在看的你會覺得我不諳這樣的常情,事實是,我們都知道這些必經的路,只不過當你真正面對它的時候,你還是免不了的無所適從。畢竟,我們知道,但我們從未親身經歷。

我害怕的是父母的老去。總有那麼一天,我的爸媽也會老去,他們或許也會像外公那樣在病床上嗯哼嗯哼地呻吟著,卻一點也無法舒緩身上的不適和痛楚,還有那連想坐起或翻身卻一點也動彈不得的身不由己。我們能夠助他一臂之力,但當他所發出的聲音只剩那嗯哼嗯哼的聲響,再也沒有任何字句,不能夠表達他的需求,我開始覺得很想哭。只要我走到外公房裡,一看見他我就想哭。

外公七個孩子,難免會因為各種原因彼此存在矛盾,更是會在這種時候把照料外公的責任變得複雜。媽媽愛抱怨,有時我覺得她對外公外婆的照料和關心因為這種抱怨而不被感激。我嘗試和她說過,用各種例子讓她知道即使她再愛外公外婆,但因爲她的抱怨,大家還是愉快不來。但就像老爸說過的,她改不了了,這種脾性已經根深蒂固,很難動搖。

我父母只有我和妹妹。因為自小看見過爸媽和兄弟姐妹們的矛盾,我一直努力維繫和妹妹的關係,畢竟,爸媽只得我們兩隻,萬一連兩隻都相處不來,爸媽以後會怎麼辦呢?我很害怕爸媽的老化。我害怕我會變成一個不孝的人,我害怕我沒有足夠的時間陪伴他們,我害怕我會只在乎物質滿足而忘了彼此心靈的連繫。

媽媽經常在和阿姨們通電話的時候說:

「我那隻明天要回去唸書了啊,開課了,我要負責接送,你們先去看看阿爸。」

「我那隻不得空回來,加班啊。」

我們就是那隻,那兩隻。像母獅嘴裡叼著的小獅,母獅如果彼此交談,大概就會這麼說「我那隻」。

親人的老化和病痛會讓我恐懼。看見外公,我常想,媽媽的積怨這麼深,但看她在外公病痛的時候眼裡的無奈和擔憂,從她微濕的眼眶里慢慢溢出,我就會想,曾經,這隻母獅小的時候,老雄獅也曾這樣叼著她,把她從險境里叼回家。

母獅一定還記得。

我也記得,記得許多有關外公的故事。外公的農場是我們小時候常去的地方。外公和外婆習慣了農作,即使老了該享福了還是會留在農場裡幫小舅幹點活。媽媽和阿姨們不時也會到農場裡去看望外公外婆,我們這些小孩子們就會很高興的跟著到農場去。小舅有時候會把我們抱上他的羅里拖格,載著我們去兜風。好幾次,我們像玩探險遊戲一樣每人手裡拿著根棍子,在農場裡到處走,尤其想走到飼養雞隻的大寮棚去看剛運來的小雞。外公農場裡養著許多菜園狗,所以我們才會拿根棍子,畢竟,對這些狗來說,我們還真陌生呀。

外公很喜歡同我們講他年輕時候作為一個養豬人的經驗,尤其是那場把他所有豬隻都沖走的大水災。外公雖然是在馬來亞出世的,但像大部分南來的中國人一樣,他很重視教育。除了爸媽之外,他是最早開始鼓勵我好好用功、給我獎勵金的人。我一直記得,那年我二年級年終假期,像往常一樣到農場看望外公。他坐在懶人椅上吃完了午餐,把水往碗里倒,然後咕嘟咕嘟把水喝光。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樣的動作出奇地親切,或許是我從不曾見過任何人會用碗盛水喝,而且還是午餐時盛飯菜用過的碗。

喝完水,外公轉過頭來對我說話:

「這次考試考得怎麼樣?」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對外公報告了我的成績。他似乎很開心,從口袋裡拿出一兩百塊錢,要交到我手上,說是要獎勵我考取好成績。我望向爸媽,他們點頭,於是我走到外公跟前接過錢,向他道謝。此後,幾乎每回到農場去或到外公家裡去的時候,他總會給我們一些零錢花,數目不是很大,但對一個小孩來說還是很充裕的。外公更聲明,只要是大考,像小六評估測驗、初中測驗一直到中五的馬來西亞教育文憑,只要我們獲得一科優等他就獎勵一百塊。他一直信守承諾,總會在成績放榜的時候讓外婆給我們打電話,問問我們的成績,然後要我們回去領取獎勵。

中五那年,我從外公手上領過他承諾的獎勵金數額,他對我說:

「勝不驕,敗不餒。」

或許這在以後,會成為外公在我回憶裡對我說過的唯一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

如今,我喊著 「阿公」而他再也沒能回應的時候,我是多麼希望他還會對我說像 「勝不驕,敗不餒」那樣的話。

16 May 2016

把我的书还我呀


这几本书,一直在我的 Reading List 里,几乎都是一些有了年龄的书。过去我一直尝试着在书展里寻找这些书,因为价格会相对便宜,但几番寻找终是徒劳。有时候或许能够找到一、两本,但看着那一、两本我就不那么想把它放进购物袋里了。最终还是从网上书局买了,惟有这样,才能一次过好好的把书本都买齐。而且,你猜对啦,是用书券换来的,啊哈哈,书券还剩两张。不买书了,书本都躲在柜子里吸灰尘了。

很奇怪的是,当我翻开那一本 On the Road 的时候,开始读着前一、两页的时候我非常确定我曾读过那些文字,很清晰地记得。但我忘了我是在什么地方读到的,似乎是在家里,但我翻遍了自己的书柜也没有发现我曾有过另一本 On the Road。我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曾向任何人借阅过这本书,但却读不下去,因为只有那前面的两页在我印象中很熟悉,其他的就不曾看过了。但,这个可能性也是渺茫得可怜,因为我很久不曾向任何人借过书本,且更不可能把借来的书搁在一边不看。

我的性格里有一种 Urge,那种会催促着我把借来的东西尽快还人的 Urge。因为我非常不喜欢别人拖欠我任何东西,所以我也极不喜欢拖欠别人。我甚至很害怕把书借人,因为我怕要不回来。中学时候,我曾把自己喜欢的 Christopher Pike 的 Chain Letter 2 和 Immortal 借出去过,但后来也因为不记得究竟把书借了给谁而要不回来了。这些还是表姐给我送的书,把别人送的书弄丢很没礼貌。另一本则是藤井树 《十年的你》,因为借给表妹,而她后来竟告诉我找不着那本书了,唉,我多懊恼。

死党之一的阿达也有过这样的经验。记得他曾很焦急地问我有没有借阅过那本书,也到处寻找过,但后来还是没找着,且似乎也很难再买另一本。据我所知,最终朋友夫成功买到了另一本,阿达才算松了一口气。我很明白这种感受,我现在对于借出去的书很着紧,或许我从来都是,哈哈。阿达跟我不同的是,他很大方,经常把书借给我看,尤其还是他介绍我看的藤井树和九把刀,开启了我另一种阅读经验。

至今为止,我还有一本自己很中意的书在别人手上。那本书写的是关于挪威的人文、历史、景物,甚至还有关于中国和台湾之间的别扭。现在这本书在一位朋友的手里。

去年这个时候,我和这位朋友还有其他的人同游墨尔本。路上,我们谈起许多事,学业、人生、国家、历史、和对墨尔本的感受。我说起这本书的作家,他打翻我固有的观念,令我重新认识这个社会,也在我旅游的时候,让我不会只关心吃、喝、玩、乐。我说,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借你这本书。

你大概不知道,如果我主动要借书给人,那么这位朋友一定是我觉得会对相关的事情有真正兴趣的人。或许我该这么说,有些朋友他们也听过我说起这位作家,但在他们与我的相处里面,我看不出他们对这些历史、自我认同、人文的事情有任何兴趣,而当我说起这些书本或作家的时候,他们也并不会有任何兴趣。有些朋友则是对什么事都有兴趣,他们或许很信任我,我提到过的电影、歌曲、书本,他们对于相关的内容都表示出认同和感兴趣,他们也会告诉我,以后借我看哦。初时我还会兴冲冲地马上在回到家里的时候马上把书本放进行李带去给这些朋友。但过了好几个月以后,当我问起那本书怎么样,好看吗,我才发觉他们连动都不曾动过。他们或许真的对于这些事都有兴趣,毕竟这种事也是知识的累积,但这种兴趣也只是停留在别人述说的范围里。

这位朋友,因为旅游,阅历丰富。所以当我们谈起话来,并不会因为话题的关系而感到沉重。我相信你一定明白,有些课题,不是每个身边的朋友都愿意和你讨论的,就算他们愿意,也难免带着一种暗藏批判性的态度与你讨论。但一个人阅历越广,接受度也越高,你可能自己本身是一个很糟糕的谈论人,但他不会对你表示嫌弃,也不会用批判性的态度面对你,更不会在你的面前表示认同,私底下却鄙视你。他有相对的意见时,通常直接表达,但很神奇的是,这些相对的意见你可以很坦然地接受,这或许和他的态度有关。因为你知道,这种相反的见解如果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你恐怕没办法认同。

我们的谈话很愉快,他让我看到一个在生活和原则上和我几乎相对的人对世界有着很乐于接受的开放态度。后来我真的把书交到了他手上,而我也没有询问过他书本好不好看。过了很久,当我问起书本时,原来他已经看完,而且还继续让女友看了下去。 这大概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看了一本书,觉得可以推荐给某位对的朋友,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因为你知道这本书适合那位朋友,可以提供他更多的资讯。但你看的那本书如果让你觉得可以和另一半分享,我想,这本书,尤其它里面还是关于人文、历史的(你知道,你的另一半或许很知性,但不是每个人都对这种课题感兴趣),那么我大概可以理解为这本书在你和你另一半的共同认知上构成了某种协议。我相信,他们后来会对某些书里边的历史和分享表达各自的看法,在这些讨论里更进一步认识彼此。

不过,老天,我那本书已经绝版,不再印刷了。因为作者已经不再和出版社合作,而是自己成立了一个出版社,而暂时来说,他并不打算翻印这本书。很可惜的是,我购得的那本关于挪威的是三部曲中的最终篇章,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两本,但这些也都已经绝版不再印刷。所以,老友,你借了将近一年的书,可千万一定要还给我,因为你如若不还,我连想再买也无处可买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舍不得把书借出去的原因啦。你们为什么要拖欠那么久啊?就是图书馆也不会把书借出去那么久的呀。

朋友,我开学第一时间一定跟你讨回那本书。


10 May 2016

豁然开朗



原来打算把自己给自己写的一封信放到这里来,但转念想想,没什么意思,自己给自己写的东西自己看看就好了,干嘛又拿出来污染别人的脑袋呢?

最近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做吧,不计回酬地去做吧,不要因为看不到成果而停止,只要坚持下去,你一定会看得到那些点滴连成线的。

很奇怪,年轻的时候(我这么说并不表示我老了,只不过有个年龄阶段是不能用‘小’来形容的,我不可能说中学时期是我‘小时候’,对吧?),我对这股信念毫无疑虑,我非常相信我所做的一切终有一天是会和某个未来的我紧紧相连的,并且,会依照我喜欢的方式。

一直到上基础课程的那段日子这股信念仍是那么的强烈。不过,你只要知道,或者,你已经大概可以猜到了,我之所以会说年轻时这么坚信这一件事就说明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如何不一样?不那么相信了?或是已完全不信了?

我没那么绝望。我只是很怀疑,真的,只要一直坚持就会看到点点连线的时候吗?就像很多人会告诉你,别担心,那个对的人一直都还没出现真的没关系,因为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的。

老实说,我真觉得说这种“别担心”的话的人有点可爱,别误会,我完全没有恶意,你知道的。你这么确定?你怎么可以如此确定呢?我只是好奇,我真的很好奇,就像我自己也曾经坚定不移的信念一样,我怎么就曾这么相信过呢?那股自信到底从哪来的? 

或许是累了吧。我曾对朋友说过,万一,这世上,就是注定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到那些连成线的点点呢?一定会有那样的人的,不是吗?所以这世上也才会有成功与不成功的人啊,后者不就是那些看不到连成线的时候的人吗?所以,我们凭什么如此深信不疑?

但是就在这一刻,就在我这么想的这一刻,有个念头突然在我脑里产生了:

其实,无论连不连线,你正在制造的那些点,早就已经形成一幅图形,那是你自己创造的一幅图形。连不连线她一直都在那里。我不知道你看明白了没有。这么说吧,如果你制造的点足够频密的话,那么在离开这些点较远的距离之外,你一样能够看见这些点形成的图形,即使没有连线。但重点就是,就算这些点之间不够密切,而最终他们也没有连线,但那幅图形是一直都存在的,不管你看不看得见。关键就在于,你对这幅图形的存在有没有意识,虽然你现在肯定看不见,但你意识到它的存在吗?

我很高兴我决定在这里留下我的文字,因为文字让我思考,激发我想象。那句话是对的:Reading makes a Full man; Conference a Ready man; Writing an Exact man。因为书写,我才意识到了这幅图形。因为这一篇,我找回了当初那股坚定不移的信念,而比以往更棒的是,我知道为什么,而不再只是纯粹的相信。

同你分享,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需要看见自己心里的那幅图形。说真的,这个念头的产生太突然了,我原本想要做的只是宣泄一股对于不确定的不安。但我也不知道,或许我的脑细胞在连线吧,我突然想明白了。

豁然开朗。我想就是这样吧。希望能帮到你,在你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别忘了,那幅图形是一直都在的。



7 May 2016

涂鸦的日子开始了

我总是把周六和周日下午三点的经典电影时段遗忘。

因为不怎么喜欢连续剧,所以很喜欢电影。这其实没逻辑,只不过是我在告诉你我喜欢电影,虽不抗拒连续集,但也不怎么喜欢。

跟我有过长时间畅谈的朋友都知道我爱看电影,不常看连续集。其实并不是我讨厌连续集,怎么会讨厌呢,它可是陪着我度过了好多年的小学和中学生活呢。不看只是因为我不是一个 multitasker。当我开始做一件事之后,我不能够停下来,我一定得先把这件事情做完了才能好好地干下一件事。所以,如果开始看了连续集,在还未把它看完之前,我做起其他的事来会非常的懒散、提不起劲,那些其他的事就会变得很糟糕,这当然也就包括了念书和上课。

 这样奇怪的习惯似乎是中四或中五那年看金庸的 《笑傲江湖》 开始的。那一部书分上下,我当时看完了上部,正当我想看下部的时候,爸爸把下部带到办公室去藏了起来。他深怕我看武侠小说看上瘾,误了学习。这不能怪他,六叔年轻时功课非常好,人很聪明,但因为迷上了武侠小说,荒废了课业,后来没上成大学,爸爸担心我会像叔叔一样,因此虽然鼓励我看课外书,且也是他让我看的武侠小说,但只要不是假期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让我看。但我因为没得看下部,对于故事发展一直很挂心,整个人就处在一种很不真实的状态中了。脑里一直不断回想自己看过的部分,然后一直想接下来究竟会怎么样,然而爸爸却不让我看,而我就那样躺在沙发上,一直想一直想,然后也就什么事也不做了,只是那样躺着,那样想着,那样不知道究竟故事会怎么样。

我也忘了我后来是什么时候继续把下部看完的,但我发觉了自己个性中的这一点,非得把一件事干完才能好好的继续下一件。而在我正写着这一篇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了脸书上的一篇文章,这种在一件事还未完成之前很难专心地办另一件事的情况叫做 The Zeigarnik Effect,某种程度上,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情况,或许那得视乎你对一件事的注重程度。

无论如何,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怎么看连续集的原因。因为会上瘾,因为只要剧还未追完我就不用干其他事了,因为那样的话就会搞坏学业,所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最简单的就是不要看。不看就不会有后面那些情况的出现。

昨天把实习经验在讲师面前分享了,也把实习报告交了,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实习没有 grading ,但我还是尽量把报告做得更完整一些,虽然因为懒散我只写了部分的经验,没有完整地把自己干过的事务都写进报告里,但我还是尽可能尽责地把作为一个学生该做的事做好,不会因为没有 grade 而讲师也不会把我们当掉就随便交差。

分享完毕,Z 和我一同去看了场电影,就是那部 Civil War。我不是一个复仇者联盟迷,我只看过第一部的复仇者联盟,没看第二部,照我的个性,这是没办法容忍的,这就像是半途而废一样,但我就是这样中断了,因为我并不怎么在乎。 不过,要看 Civil War 倒是我提的。可能因为那天原本该和金菠萝一同观看却因为满座了没看成,所以我问 Z,不如就看那套吧?

!还未看电影的朋友请止步,以下内容包含部分剧情。!

关于那部电影,确实有很多让人反思的空间,电影里我最佩服的不是美国队长或钢铁人,而是 T' Challa。很多人看了电影之后在脸书上打着 Team Cap 或 Team Ironman 的标签,我觉得其实站在谁那边一点都不重要。或许我们都以为美国队长和钢铁人成了对立面,是的,他们确实在签不签署合约上是对立的,但对我来说,在电影接近尾声那段为父母报仇而打斗的画面里,他们的对立已经不是重点,因为,与钢铁人非常人性的一面产生的仇恨心理真正对立的,是 T' Challa 对于幕后策划这一切阴谋的人的态度。T' Challa 明白了仇恨会把人吞噬,所以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拼命追杀那个弑父仇人,他选择把他交给执法者制裁。

仇恨的对立面,是正义。

虽然美国队长也代表了正义,但更强烈的正义感,来自这个经历父亲被杀害却不再选择复仇的人身上。

所以,当我看到有人说,TeamCap,Cap is Humanity 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说这话的人大概没有仔细地探究过人性,或者,对于人性抱持了过于正直的期待。

美国队长知道 Bucky 在杀害人的时候是身不由己的,所以选择保护自己的朋友,对,这确实是人性。但,钢铁人父母被杀害,狂怒之下选择不计一切复仇,这也是人性,更深刻的人性。换作是我,我想,我也会和钢铁人一样。或许这么说的朋友对人性抱持着过于正义的看法,但在各种利害关系之下,才是人性真正被彰显的时候。我非常能够理解钢铁人的感受。

其实,美国队长、钢铁人、和 T' Challa 后来对于仇恨的领悟都是人性。人性就是这么广。如果你喜欢选边站,如果你 TeamCap,那么你应该说是因为正义,或者义气,而不是人性。因为他们所有的人都代表着人性。我不会选边站,那是小朋友的游戏,多个角度之下,我们的选择定会不一样,明白这一点,就没什么边好站的了,除非你是当事人。

而我总是错过周六和周日三点钟的经典电影时段,或许每当这个时段我脑里都还有一件事在进行着。

离开安永之后我的假日真正地开始了。好几个计划正在慢慢成形,而我的皮包也开始消瘦,它后来应该会开始淌泪吧,淌完泪就会开始淌血了,因为我们又开始了另一项计划。先不说太多,我真的还蛮害怕计划会落空,自己会遭受失落。

反正,这个假期,除了和同学见见面之外,希望我有时间多看一些书、多画一些画,虽然很久没认真地画过了。

值得开心的是,我从没想过文静会这么记得我们两年多前的约定。她没有忘记,我真的很开心。有些人,真的是那种虽然你们不常见面,但一旦你们再聚,还是可以很轻易找回当初那些你们很要好的日子里的那种熟悉感的人。文静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朋友。我完全不会在意她会不会因为有了别的朋友而忘了我们,她让我很放心。一个让你感到踏实的朋友很重要,我心怀感激。

老实说,对于承诺,我真的非常重视,但我知道,当你在一场聚会结束的时候,你的同学转过身对你说,有空再约啊,或许他们当下确实是那个意思,但日子久了,繁忙开始之后,我们大都会忘了这种不重要的约定。我不是在批判任何人,说真的,因为我正在说的是一个大体的现象,没有针对任何人,我自己最常对别人说,有空约喝茶啊!

我发觉,很多时候,聚会结束的时候,很多人都不会再说这种话,或许他们知道自己恐怕空不出空来,也因为未来过于不确定,谁也不敢做什么约定。其实我也不会随便对人说这句话,如果我对你这么说,那表示我是真心想再和你见面的,而不是一句敷衍任何人的 “得空喝茶”。

所以,很多人笑我,你太认真,这世界不会跟你这么认真。也很多人会说,认真你就输了。我到了今天还是很讨厌这一句话,认真怎么会输呢?认真永远也不会输,况且,我们是在赌什么吗?如果不是,又哪来的输呢?如果我输了,难道你就赢了吗?这真是一句最可笑的屁话。

我仍是那么的执着。别怀疑,阿鸟一直都在。



3 May 2016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玟,

今天,第一次,他伸手为我把脸上残留的泪痕抹去。

我突然地不再怪他。

无论多少次,只要他开始狂躁地怒吼着,我心里便会万般无奈。虽然从不曾冲着我,但这种火爆,最初还是把我吓了好一大跳。 

后来我也习惯了。只要他愿意在路途上放些轻缓而温婉的旋律,陪着我静静地哼唱着,我总不能要求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何况,那些脾气从不曾冲着我发啊。

他记不起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但他记得那天下课之后自己匆忙赶回家,正因为他父母安排了我们见面。 

去年七月的某个下午,他从身后出现,来到我眼前。他一直以为是九月,但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是七月。

第一次对视,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仔细观察,那丝笑意或许就从不会留待在我脑海。也正是那微微不明显的一笑,我感受到了他心里正静静编连的字句,虽然他从不说。那抹浅笑,在后来,每当我快要承受不住他各种劣根性的时候,总会浮现,像是轻声地对着我说,嘿,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十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算是蛮全面地认识了这个人,因为能懂得的、需要被了解的也不多。最初我们都很珍惜彼此,一周之内能见面的时候只有短短的两天,他总显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仿佛我是只脆弱的蝴蝶。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把我当作了蝴蝶?他心里一直向往那自在翱翔的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发自心底的感受从不曾减弱,只是它或许被自尊和其他纷乱的思绪暂时地掩盖住,我却总能觉察。这样的疑虑,怎么会把我当成了蝴蝶的疑虑很快地就得到了解答。

事实是,我们谁也从不是飞蝶。

走过他上课的校园外、陪着他和同学到过他一直喜欢的小云顶、也一同感受了类似他向往的公路旅行,虽然路程很短,但心境和感受,那才是他最在乎的。虽然他曾深深地盼望着某天能和那位或许更能明白他、也喜欢这些他喜欢的事物的人一同开在大道上,播放他的公路行列表,里面会留着一首歌的空档,专为那人而设。是啊,他还是保留着这股希望,虽则那人已不可能和他同游。

听他跟着电台的点播哼唱,这是少有人有的专利。在自己中意的人面前,他总是只轻轻地随着节拍敲着方向盘,却在只有他自己和我的时候高声地哼唱着。有一段时间他再也不听电台,说是厌烦了广告过于频繁地播出。于是他开始播放自己收集的 CD ,和那些最近才开始胡乱排列的播放列表。

这些还是在意外发生之后。

发生意外的那个傍晚,他像往常一般鲁莽。那些最初的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早在工作开始以后都被他自己的急性掩盖过去了。我虽常觉得不安,但也不能如何,他总是很自信地说,别担心,我有在注意安危的。那当然,他注意的,是他能看得见的安危,但他忽略掉的,是那些自己意识不到但只要小心便也能够避开的祸害。

只有意外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会把我们的安危照顾好的信任。我知道那当下他心里千百种悔恨和懊恼的情绪,自责和惭愧尤其深刻。他不停地对我道歉,或许只是纯粹地期望得到谅解,也或许是被自己的内疚折腾得只有从某处得到了体谅或安慰才能释怀。我想告诉他,其实你并不需要谁的原谅,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只有你原谅了自己,也才会释怀。但我什么也没说,他是应该受到教训的,况且,基于我对他的理解,这种懊丧的情绪不会持久,很快,他又会忘了今次的教训。

果然,那些鲁莽依旧如昔。

我依旧的沉默。

错过那人以后,对于公路之行还没忘却,但我发觉他的心情开始变得很欢快。虽然他常抱怨工作繁忙,压力和职责超乎他应该承担的范围,但怨言归怨言,他脸上总不自禁的泛起笑容。后来我总算知道了原因,缘由便是那对于我来说也从不陌生的身影。你。你们共处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之后,他开始倾心。在朋友们面前,他总是不经意地提起你,你的可爱、你的疯狂,你的一切。他对我坦诚,是空虚寂寞作的祟。你总是靠得很近,近得他听得见你的呼吸、心跳,或许你也听见了他的。只是你怎么想,我们从不知晓。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有一次你们相约共餐,我们停靠在路边等你,播放器传来 Dexys Midnight Runners 的 Come on Eileen,唱着的一段歌词正好是 “That pretty red dress,Eileen tell him yes”,他把手肘托在车窗边,这时你出现了,身上穿着一袭连身红裙,连我也差点就喊了出来:Eileen 来了。

你们后来就少了联络,虽然,我深深知道,他仍是那么地挂念你。

你知道吗?我们一同经过那个他曾和你一同等交通灯的路口时,他放声大吼,我清楚那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情绪,吼完他静静地流着眼泪。我有些无奈,和那人长达八、九个月的联系原来都不及与你只有三、四个月的相处来得深刻。那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淌泪。第一次的时候,他播着 Bee Gees 的 First of May,想念着爸爸。

之后又发生了一次意外,这次意外之后,他仍旧地自责,却再也没对我道歉了。他开始真正地明白,如果道歉或愧疚能够弥补什么,我们都不需要法律,也不需要审判。那天我们到警局去拍了照,备了案。他对我说了些听起来很现实的话,但我反而庆幸,除了懊悔,他终于清醒了点。或许有时候牵涉到现实层面反而更能击醒他。他说:

“下次的保险费就没有了折扣,NCD 得重新养起,唉。”

他一直记挂着你们曾一同走过的那一段路。啊,那时我也在。那段路上的那个列表,你们听了差不多三遍了,他才终于把播放器转到电台广播。那天的他不像往日般寡言,他说了一些小时候看过的电影画面和场景。其实他想逗你笑,你也确实笑了,不过他又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或者,说了太多。而你也对他说起许多事,这些事,一直停留在他脑海里。

而你知道吗?在你们分离以后 ,这些走过的路、说过的话、听过的歌,一件比一件沉重地积压在他的胸口。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交通灯前大吼的缘故。他开始不停播放那个你们一同听过的列表,然后在那首你特别提到过的歌曲播放的时候不停地想着你当时说过的话。每回他开始发狂地干这种事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他很可怜,放不下你,放不过自己。

我怪他,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为你这么疯狂,却一次也没为我做过什么。虽然我知道他的脾性,越是亲近的人,他越是不用物质或言语表达亲近之情,甚至会 take things for granted,但,虽然很不应该鼓励他有这样的习惯,那却是一项事实。事实就是,他早把我当作亲近之人,所以不那么在乎。

“反正,我们之间又不是靠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维持的。” 他这么说。

但是啊,第二次意外之后,他似乎不再关注我的状况。

因此,今天他第一次为我擦拭了我脸上残留的泪痕,我不知道,心底究竟是一股什么情绪。他早就不是当初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他。现在的他大咧咧,在我面前也不再掩饰他的火爆,虽然那火爆不冲我而发。

我以为,他早就不在乎我了。

只是新年期间,奶奶特别给他的祈福手环,他却交到了我的手上。

相识太早,我知道我不会陪他走到最后。但那抹难以发现的浅笑,写着的满是知足和美好,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会是陪我走我最后一段路的人。

说了这么多,忘了自我介绍。

嗨,你好,我是布鲁。

是他的座驾。

擦拭泪痕没有什么,那是老天在我脸上作的画。作为一辆车的主人,只为我洗过一次脸,是要多无耻啊。还好爸爸在,否则我也无脸见人了。






布鲁


很抱歉欺骗了你们的感情,哈哈哈哈哈哈。因为实习结束,多出来的空令我总是手很痒地一直在键盘上摸索。



2 May 2016

再会了,安永

终于,实习结束了。

这里原本写着的一行字是 “这段时间以来积压在胸口的沉闷也随着实习结束…”,但我想了一下,随着实习结束怎么了呢?舒缓了?释然了?消失了?

而这些,重要吗?

无论实习期间的经历有多艰辛,除了同是实习生的他们和同事们较能体会,最能明白的还是自己。作为人,我能明白,除非亲身经历过,否则想要别人能多体谅你的艰辛基本上是一种奢求。如果你对我说你的工作艰辛,我心里大概也只会想,切,工作本来就是这样的,谁的工作不艰辛?

或许除了亲身经历过和身边较亲近的人们,我们对别人的宽容从来都不多。

庆幸这些日子有你们的陪伴,那些刚好大家都在公司而不在客户的办公室里拼命的日子,大家围在餐厅里互吐着苦水、抱怨着经理把人榨得太干,利用尽的共同感受、那些我所认识的审计部同事都不在公司转而找了税务部同事们共餐的日子、那些聊着未来究竟还回来吗的彷徨、聊着部门间的悬殊待遇和主任对待员工的差别、调侃着你们又在专业试卷上创下的辉煌战绩,如果没有这一群共患难的人,艰辛的工作应该会更为压迫。

我们之间建立起一段类似革命情感的情谊,尤其和几位同是从事审计工作的同学和那些从不拒绝和我共餐的税务部的同学。当然还有,在我独自在任务上打滚的日子,多亏了 Z 总会利用 Skype 来找我,和我聊聊,我们就这样,边工作、边聊着客户的好或坏,也谈起工作上的程序是否正确。聊着生活上的琐碎,就这样驱赶着彼此的孤独与寂寞。那段日子,我被经理安排单独进行任务,确实很难熬。Z 的陪伴令我非常感激。我们只要一得知彼此都在办公室,一定会相约共进午餐,甚至,还两个傻瓜在某个没有重要任务的晚上很即兴地跑到安邦的韩式料理屋大吃一顿,结果食量不大的我们,一下就撑了。

结束的那一天,眼看午餐时间都快到了,Z 的队伍还不放人。毕竟我们还得回到办公室办理一堆离职手续,于是我问,怎么了,Senior 不放人?他说,大概还要延迟回到办公室的时间,毕竟,他和 Senior 共车,自己没办法先行离开。我说,我去载你吧,现在该回来了,再不回来赶不及准时完成手续,你还得特地回来办理,会很不爽的。

于是原本约好和其他同学一同进餐的我们因为这样拖延了时间,但却一同很开心地,最后一次,吃着停车场入口自己最喜欢的路边摊,点了两杯我们都很喜欢的 Teh O Ice,聊得很开心。终于要离开了,我们彼此说着。我说:不知怎么,一直巴不得赶紧走人,现在真的要走了,竟有些不舍,舍不得那些体贴好人的 Senior、因为训练时认识却由于不同部门也因为经常在客户那里办公而再也没见过面却还保持着联系的同事们。我这矛盾的人啊,我说。

他笑:确实有一点啦,不知道接下来的两天会不会感到特别空虚,打开笔电,会不会赶忙去查看电子邮件。习惯了总是定时查看客户是不是把我们要求的资料备齐了,还是经理又丢了什么任务下来。哈哈,人真犯贱啊。

其实我最不舍的,还有你啊。虽然我知道,随着实习结束,我们大概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我却总是盼望有一天你会突然说,嘿,课业忙吗?出来喝杯茶吧。我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如果说有了任何的改变,从对于工作上的技术性问题和职场上的险恶一无所知、毫无防备,变得能够独自承担,那么我最该感谢的人是你。你是我最主要的任务里对我有着最重要的影响的人。你很坚强,而比这股坚强更重要的是你的善良。我一直记得你说:我以前体会过了所以我知道这种感受,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走我走过的路,我会带着你,放心吧。

我曾见识过别的 Senior 很偏心地对着刚被录取的新职员说:我以前也是一个人自学的,所以他们也应该自己来,但你很幸运,因为我会 guide 你。 我的学姐,和他们在同一个任务上,却得不到这样的照顾,那位 Senior 所说的 “他们” ,其中便包括了学姐。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学姐,那样恐怕只会让她更难受。后来我听说那位新职员造成了一些失误,搞得全任务上的人都忙着善后,而那位 Senior 这才来对学姐说,哎,还是你最好,我白疼了那位新职员了。

很庆幸你从不偏心也从不吝啬分享各种资讯。最可爱的还是你喜欢分享一些废废的东西,搞得我们经常笑得像笨蛋一样。你个子是那么的小,却是我见过特别坚强的人。这总让我想起 You'll be in my heart 里的那句歌词: For one so small, you seem so strong.

这些记忆,我会好好地保存。

关于那些不愉快的,我早就选择了略过。希望你也别太在意,毕竟啊,你在意也改变不了一部分人的不负责任。只能说,辛苦你了,还必须遇见并和这样的人一同共事。祝你顺利升迁,然后,在经验累积足够以后,找到你向往的理想,向前迈进。

真心感激每个在这里遇见的好人。学弟妹们问起的时候,我总会说,要是不怕辛苦,那就把履历表准备好吧,能从这里收获的,很多。或许有些任务对于一个实习生来说过于沉重,但这里总有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其他各位,我们开学见吧。

这最后的一年变得无比珍贵啊。